明楼的身体是温暖的。
他本来至少应该是坐在桌上但这个时候大部分体重都靠明诚承担,抵在桌沿的只是后腰而已。有点疼痛,他没说,因为自己也不太察觉。
书房门的隔音能力一般,听得见外面阿香还在不时进进出出地为明镜取东西,明镜上楼了一趟,很快又下来。有一回,明镜刻意高声地抱怨,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委委屈屈的什么新政府,哪值得他们从外面忙到家里,一刻也做不完的事。
明楼在听见的时候苦笑,越发不出声音。
毕竟在家里,无论他还是明诚都不可能全心投入于情事,单是这件事的发生已经有点在预计之外。不过欲望到来时,明楼没有执着去忍,只是除了享受之外,还有点不得不解决问题的无奈。
明诚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自己的。
但有时候也能乐于做一个有问题的人,神有神的好处,人有人的乐趣。众生在其位谋其政,理所当然。
明诚退出来时脸上有恋恋不舍的神态,看起来单纯,好像不得不在寒冷的冬天离开有炉火的温暖的家。
明楼搂他过来抱住。
真是太冷了,抱着他就不想松手,美好的东西才真是折磨人。
明诚问他的时候有点紧张,不振动声带只是吹出气,问他你还好吗?
明楼吐气过来说,不能更好了。
明诚被他说得松动了几分高度紧张的神经,握住他手牵到自己唇边,亲吻过他手腕内侧,总算正常说话:“以后有更好的。”
明楼笑,不张口,笑声从鼻子里出来,可能有点自嘲的意思。
他们控制得不错,桌面事先清了大半,这时候也没乱,把东西一一摆回来就是。至于他们两个自己,忍忍就能一会儿出去正大光明洗个澡再睡觉,反正都晚上了。
“委屈一下。”明楼说。
明诚正手指灵巧地给他扣回皮带扣,闻言抬头一笑,“我委屈还不够?”
明楼一掌要拍他额头,却又忽然揪住他衣领拉近,重新探索一个深吻。明诚拥抱他按揉他臀部的力度有点过大,预示事态又将滑向不可控。
明楼终究退开,低声说:“大姐的耐性就要用光了。”
明镜的风度能维持她在不耐烦的时候仍不来打扰,但那不是指她一定不会叫阿香过来敲门。好不容易盼到家里回来两个了,不应该让明镜还寂寞地独坐思念。
“出去陪大姐说说话。”明楼说,试图抚平明诚胸前衬衫的褶皱,“我慢一步出来。”
“大哥。”明诚担忧地凝视他。
明楼笑了笑,“没事。我缓一缓。”
他的额上有汗,原本被谨慎定型的头发有一些已经凌乱。明诚走开去摸了把梳子回来,亲手给他梳好。他要服务,明楼也就乐得不动。
“我发型怎么样?”明诚站直问他。
明楼顺过他手上的梳子随手给他梳了两把,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几分钟前明诚还是逼近崩溃临界点的迷乱纵情,但这时候他正经得可以去开新闻发布会。
“衣冠禽兽。”明楼拿梳子背敲他肩膀。
“不如你。”明诚说着又抱他一抱,散发着热气的身体,真想沉溺其中再不离去任何地方。明楼没有立刻推开他,于是他更加放松,闭上双眼,把脸放在明楼肩窝里,“冷。”
“……还冷?”明楼不信,就算竭力克制也算是运动过后吧,这样还冷,是有点让人失望。
为了证明似的,明诚把手伸给他,明楼用掌心慢慢抚摸,这只手大致是暖的,但指尖还是微凉。
“这都怕冷。在莫斯科是怎么过的?”明楼用自己手心暖了一会儿他的手指。
“过总是过得下去。”明诚没开玩笑,“其实还是上海冷。”
冷不单是呼啸的风雪,还有幼年严冬的单衣,人们漠然又轻视的眼光,或者现在,时时刻刻,风刀霜剑暗伏。
“冷,才更需要你。”明诚展颜一笑。
明楼原本已经关切又探究的神色就收起来。
“你别出来了,多歇会儿,我去应付大姐。”明诚说,眨眨眼睛,“最多让大姐关心一下我的个人生活,她很快就忘记你还在为新政府鞠躬尽瘁了。”
“她可盼着你带个漂亮姑娘回来。”明楼也对他有点幸灾乐祸,明台还在香港操心不上,明楼不给她操心,只有明诚反抗不能,明镜就把心全放在了明诚身上,在明台回家之前,大概明诚都逃不了被明镜把在外数年所有生活琐碎盘问得清清楚楚的命运。
其实不全是操心他。明楼说话时候脸上表情太高深,有时候明镜不信,所以明楼的事,明镜也问明诚,他一个人头上顶着两份关心的重担。
“我带回来了。”明诚一本正经,“你还不够好看?”
明楼一拳落在他胃部。
明诚捂着肚子跳着脚往房门处逃,脸上还是笑着。
反正我只爱你。他回头,又是不出声地说,这回连气声也听不到,但明诚知道明楼读唇语没问题。
明楼挥手叫他赶紧出去。
明诚在门后站定再次整了整着装,镇定地推开门。
(小短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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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报,夜行的进度是正文改完了,我在努力番外。
冻了两天,今天天气似乎好些啦。各位冬天愉快。